有凤来仪(下)

  正安南门老街民宅石门

  踪宛在”。 

  “筛井涌珠:州治南二十里有井,井源水窍细密如筛,泉水觱沸,纷纷上涌,颗颗成珠,当亦山脉秀气使然”。 

  这些自然风光及人文景观,虽多已不存,但从文字可以想见正安山川之险峻与灵秀,文风之妩媚和兴盛,展示正安历史文化厚重,源远流长! 

  《州志》载,咸丰十年,知州于钟岳撰《尹道真先生务本堂碑志》,从文献、地域、山川、风俗、文教影响等方面力辩正安为尹珍故里,驳郑珍“毋敛为都匀贵阳之间”论,斥其“欲以郦道元水经注前汉书注,寥寥数语,定西汉蛮夷中凿空之郡县四至,犹两小儿以炎凉辨初日远近”。又说“绥阳有讲堂之基,南川綦江以名贤入志,正安则祠墓在焉,州辖桥溪河多先生子孙,能道先生生卒月日,时岁奉祀。先生之教化于正安有独,先生之遗迹在近邻为较著,亦足以考郑公之乡破襄阳昌黎之谬矣”,于钟岳号伯英,奉天铁岭人,有德政碑。 

  我家原住南门街上凤仪小学对面,是租的安场达家房子,一座有风火墙的院落,大门上方悬挂着“贤良世第”匾额,斜对面是文庙。1949年12月下旬,正安和平解放,到正月初十,土匪攻城,解放军撤退。土匪老巢在城隍庙,盘据县城。过了半年多,解放军回师剿匪,土匪仓皇逃窜。我们家空着的两间屋子住了十多个解放军,很客气。他们走之前把住的房间及堂屋、天井和大门内外打扫得很干净。 

  1951年春天,我上凤仪小学,和梁县长的儿子梁发书同班且是邻座,很合得来。他让我去他家看他画的画,他家就住文庙。他爸梁县长问我叫什么名字,家住哪里。我说了后,他说我去过你家,你父亲是贵州起义的七个发起人之一,我们都知道。他在贵阳“革大”学习,结束就会安排工作。我还从你家借过一本《共产党宣言》。抗美援朝时,我母亲去找梁县长,说我幺舅想去当志愿军,梁县长问过情况,同意了。梁县长叫梁子庠,不久当了县委书记,大家都喊他梁政委,两年后调走。我对他有些印象。1974年《贵州文艺》复刊,我发表的小说《清溪河上》,就是以他为原型,结合我听到的解放军在正安剿匪的故事写的。 

  1952年下旬,安场达家评为地主,县城的房子被没收,我母亲也被划为地主成分。不久我们家搬出达家院子,租禹王宫对面张家的房子住。杨婆婆不愿离开,我母亲劝了多次,她才勉强同意,还哭了一场。后来,杨婆婆和一个姓冉的木匠师傅结婚。杨婆婆是纳雍人,年轻时守寡,无儿无女,来我家八九年,既是保姆又是管家,买进拿出都由她作主。我们搬出来后,达家房子成了县盐业公司。1956年6月,我家再次搬迁,住文庙斜对面孙家茶馆院子的公房,后门外是南门老街,直到1971年我父母被遣送农村。1969年,杨婆婆去世,她没有子女,我母亲带着我们三兄弟送她“上山”,在她坟前磕头。 

  人间烟火燎尽千般惆怅。家住南门街上二十多年,我对这里深有感情,对这片乡土心怀眷恋。小时候贪玩好耍,很多人家我都进去过,认识不少街坊邻居。虽然这些早已成为过去,但一些印象深刻的生活情景及有趣的人和事,我至今还能记得,回忆起来恍然如梦。我曾在《小城故事》系列短篇中有所描述,都以旧时的正安县城为背景,人和事皆有原型,不全是向壁虚构。 

  沧桑巨变,历史风卷残云,红尘烟雨回眸既成过往。昔日的正安县城已不复存在,代之而起的是高楼林立、大街纵横、百业兴旺的繁荣景象,有凤来仪亦今非昔比,也是人间正道。

  (图片来源:微正安公众号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