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(视觉中国/图)
像初春时紧贴根部,而是向上柔嫩地舒展开。叶子边缘有倒向羽状深裂,类似大大的锯齿波浪。茎秆细长,顶着一朵亮黄的小花儿,与刚刚绽放的向日葵颜色极为相似。
“外婆,蒲公英的血液是白色的!”大宝如同发现宝藏一般,把手里掐断的花杆送到母亲跟前。
“是的,它们就像人类一样,也要输送营养,但是这些白色的浆液没毒,还可以祛除瘊子哦。”母亲耐心地解释着。
“为什么要去除猴子?外婆,不能不要猴子。”小宝紧张地拉着母亲的衣摆。
我与母亲相视而笑。
雨水冲刷后的蒲公英干净清爽,我学着母亲用镰刀轻轻撬下那些还未来得及长杆开花的嫩苗,孩子们则用一张宽大的青菜叶子把嫩苗包裹起来。
母亲又带着我们来到小河边,清澈的河水缓缓流动着,鱼虾、碎石在水中若隐若现,水声潺潺,恰似这片土地沉睡时的呼吸。
母亲指我看沙石滩后面的植物,是紫云英。
盛开的紫云英被长长的茎梗撑着,像一朵小巧的重瓣莲花。单朵紫云英并不引人注意,而成片的紫云英则如广垠天空的紫色云彩,绚丽又令人心旷神怡。
紫云英全身是宝,嫩茎叶可以做菜,花朵是蜜蜂们钟爱的蜜源,连枯萎腐烂了也是天然的肥料。
晌午,背篼早已装满了各类野菜。
孩子们围着母亲问:“外婆,宝藏呢?”
母亲微笑着指了指背篼道:“这里面装的就是咱们寻找的宝贝呀!”
婆婆纳、车前草需要晒干入药,柳芽清洗晾干泡茶。拿出蒲公英,将叶子一片片撕下来放进烧开的淡盐水里洗净,又用凉水淋开,反复清洗几次后把水分挤干切成小段放入盘中,撒上蒜末、酱油、醋、辣椒面、细盐、鸡精,最后再加一点刚挖回来的野葱拌匀,一盘凉拌蒲公英就做好了。
荠菜也是洗净焯水剁碎放入肉馅中,母亲拿来一个土鸡蛋敲碎和在里面,又添了香油、盐、姜末搅拌。荠菜挤干后有点干涩,土鸡蛋可以让饺子鲜嫩多汁,其余调料不用太多,会抢了荠菜的香味。馅料适量放入饺子皮中,捏紧包好,水烧开,饺子入锅。
荠菜饺子还未出锅,浓郁的香味就已扑鼻而来,孩子们眼巴巴地看着灶上的锅沸腾着。
鱼鳅串、柴胡、灰灰菜淡水煮,用本地辣椒面、花椒面、豆豉、蒜蓉、葱花、折耳根、盐、酱油拌在一起,加一勺素汤,调制一碗风味独特的蘸水,就可以开饭了。
凉拌蒲公英口感饱满,令人胃口大开。水煮菜在蘸水里打个滚儿放入口中,鲜美爽口,野菜原始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。饺子皮薄薄的,孩子们张开小嘴儿一咬,里面鲜美的肉汁便流了出来,嚼着那爽滑酥嫩的荠菜肉馅,停不下筷子,一个接一个往嘴里送。
母亲告诉我,野花野草也是大地的孩子,只是它们习惯默默无闻,在旮旯角落里,荒野的田土上、小河边生根发芽,它们配合绚烂的四季,在风中摇曳,释放属于自己的清香,使得这片土地缤纷多彩,增添不可或缺的魅力。
母亲从小就在我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,使我在时间的空隙里,无时无刻不去关注那些微小却伟大的生命。现在,我也开始给我的孩子们播种,期待着有一天种子破土而出,多年以后长成参天大树。
已是黄昏,夕阳的余晖染红山脚的村庄,一头老牛在池塘边低头吃草,它咀嚼的时候,时间仿佛停了下来,为它镀了一层温暖的颜色,连同母亲握在手里的镰刀,扛在肩上的锄头,还有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。